“你小子干什么去了，”钱方圆看见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吓的瞪直了眼“蹲坑开大也没有用半个小时的啊！”
“别说了别说了，水呢？给我来一口！”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高度截肢一样软趴趴的浑身难受。
“你小子不是自己出去买水了嘛！怎么回来又喝？”钱方圆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顺手把一瓶剩下四分之三的矿泉水递给我。
我二话没说抱着矿泉水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这第几节了？”我放下水瓶，看着球场上的人，这会儿双方都把原先在球场上的人换了个差不多，现在上面，只剩下赵岩和李杰还是第二节的原班人马。大概刘逸飞和姜子豪也需要休息了吧。
“第三节了！”老钱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从箱子里又取出一瓶水自己喝了起来“姜子豪和刘逸飞下去休息了。张健威因为冲撞所以决定暂时换下来修整。”
“你小子是真管，瞧瞧他们几个，你不在场上还这么拼，你要是在场上，那不得玩出人命来！”
“净自己在那里瞎胡说，我哪来这么大本事。”
“哼，这可不好说。你是没看见，张健威那家伙，本身就人高马大的，见了那纪杂碎，冲上去就开始莽！”钱方圆呵呵一笑“赵岩那孩子也是长眼神，见张健威冲上去了，自己也往上面顶，这下子整的好看，两个人把他在空中硬生生的夹住撞下来了，啧啧啧”
“卧槽！真的？”我吃了一惊，我不在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这种英雄复仇的宏大场景怎么总是没有看的戏份呢？
“那可不，那姓纪的像是折了翅的鸟似的直挺挺的就落地上了。”钱方圆越讲越激动，看样子是当真发生了这事儿，而且我一扫球场上，果真就没有那小白脸的影子。
“然后呢？”我拍着钱方圆的大腿，让他赶紧说下去。
“哪他妈有什么然后啊，那小子被撞的不轻，在地上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我猜他也没想到你不在场上了还能遇到这种事。想在，正在场外休息呢。”钱方圆坏笑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汉奸头子“你说你小子，咋来的福分？”
“兄弟，这可不叫福分。”我苦笑了起来，篮球场上的好像宣布暂停了，所有噪杂的声音猛然间安静了下来。风吹过体育馆里硕大的窗台，掀起厚重的床帘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像是巨大的蝙蝠在黑暗的夜空中拍打着翅膀。
“这叫造孽啊……”我低下了头，脚踝突然又疼了起来，看样子姜杜若那丫头还真是没有给我手下留情。
“三哥！”
“轮子！”身后传来张健威的大嗓门，我一扭头，就看见刘逸飞，张健威和姜子豪肩膀上挂着雪白的毛巾，一脸的大汗冲着我一边喘着气，一边笑。
“报仇了三哥，那小子至少要断一根肋骨下来！”张健威乐呵呵的拿毛巾擦汗，眼神中悦动着兴奋。姜子豪则在一边打理着被汗水浸软了的背头。
“来，坐下兄弟。”我挪挪屁股给张健威腾出一块两个两个巴掌大小的位置，张健威想也没想，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边上。
“三哥，你是没看见，那小子让我撞下来的时候，和他娘的秋天的蝉一样，叫唤了一下子，就直挺挺的躺地上了，我和赵岩，差点没笑出声来。”
“挺好，挺好！哎，你这儿是怎么了？”我指着张健威左下颌上的一块擦伤，看上去已经整个淤青了虽然说不上非常严重但是位置毕竟在脸上或多或少也是有些难看。
“嗨，我当是什么大伤让你这番心惊肉跳，原来就是个磕伤。没有大碍，不用管了。”张健威用毛巾擦了擦受伤的淤青，冲我嘿嘿一笑，把脸扭开了。
“起跳的时候不看着点方向，把腮帮子送到人家手肘子下面，能不受伤那！”姜子豪抬着头低着眼看着我们。手上还没有忘了用毛巾擦拭胳臂上的汗珠。看上去也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豪哥！咱们不说好了嘛，不提这事儿！你怎地这般不讲究。”张健威白了姜子豪一眼，扭过头来冲我说“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三哥，之前子豪一个人带球突破的时候。让人家一膝盖顶在了大腿根上，现在右腿短裤里面大腿根那儿还紫青紫青的嘞。”
“你！”姜子豪整个人的脸都长了。却又无从反驳，只得在那里默默咬牙。
我惊讶的看了一眼姜子豪，视线扫过他身上的短裤，又收了回来。老爹跟我说过，男人除了问路以外，什么都不问。这就是男人的生存之道。
“辛苦了各位兄弟们。”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老钱，建威，子豪，赵岩，逸飞，李杰谢谢各位了，这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三哥，言重了。这才算什么。老子当初也是校门口和那群流氓打过架的人，这种小伤，见惯了。”张健威摆摆手“三哥，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站在四周的兄弟们，目光瞥过姜子豪，往常，像是这种情况，姜子豪总会给我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但是这一次他正一本正经的站在我面前等着我说出关键性的决策。
“第四节，我上！”我看着一群兄弟，一脸兴奋的表情，自己默默的说了一句，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现在，可能有很多人很奇怪。士气最高涨的时候，来这么一句话，不就全都打回去了吗？人，不能仅仅考虑眼前的事情，顺水推舟固然不错，可是舟你推下去，水却不会再帮你推上来，越是福裕的时候要时常回忆贫困，越是得意的时候，越要早早收敛身心。我不是帅才不是将才就是个泥巴堆里滚出来的熊孩子，但是人情债最难还的道理，我也明白，若是在这个环境下挑挑拣拣，以后的日子，虽然明面上我还是正大光明一个人，却也是个负债累累的罪人了。
“三哥上，我就上！”张健威扭过头来看着我。
“行，你跟我上，还有姜子豪。”我冲张健威点点头，转头用目光询问着姜子豪。
姜子豪撇了我一眼，没说话。自己点了点头，多年的兄弟，默契已经出来了，我报之以感激的眼神，也没在说什么。
“还缺人呢？让谁补上？”老钱左右看看我们三个，伸直了脖子凑了过来。
“让赵岩和李杰继续打！”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钱，目光坚定的说着，第三节的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第四节说实话，对于不懂篮球，或者不热爱篮球这项运动的人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他们在乎的，只是前期竞争的热烈。第四节的最后输赢，在任何角度来讲都不重要。
“轮子！人家赵岩李杰已经打了三节了，这会儿你还想让他打够四节嘛！”老钱质问我“你看还有这么多兄弟可以选，不如换一下。”
“打不成，就不打。缺了他们，老子不还是照样转！”我和张健威，姜子豪同时转头，盯着老钱的脸。
在逆光下，我们三个人早已经变成了杀红了眼的恶鬼，悠悠的眼神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气，老钱虎躯一震瞪大了双眼，汗毛紧跟着鸡皮疙瘩从脚腕一直爬到额头上。
“三哥！我也能上，要不让我和赵岩同学换一换？”刘逸飞似乎看透了老钱的顾虑，虽然我回想起来觉得并不重要，几乎每个篮球比赛都有能打够四节的人，虽然的确是对人身体和心理素质的考验，却也不必这么紧张，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校园赛。
“你去休息吧。”我扭过头去，带着张健威和姜子豪走向更衣室“人齐了。”
丢下众人，我们三个一起绕到了观众席的后面，去更衣室一是为了安静的休息，二是换一身干净衣服，省得继续穿着一身被臭汗浸透了的球衣到处蹦哒。
“三哥，为啥不让刘逸飞上啊，这小子挺厉害的。”
“说简单了一句话，疑人不用，我看不上这小子。”我手揣着裤兜，自己嘟囔着“刘逸飞很强，很会打球不假，但是他和咱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不像咱们一样。”
“那不正好，让他安安心心打球就是了，和咱们什么关系！”
“改天，我还真得给你讲讲人情债这种东西。”我干巴巴的笑了笑，人情债？人总是欺骗自己，哪有什么所谓的人情债，不过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双方各取所需狼狈为奸罢了。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第三节的比赛结束。我拍拍姜子豪和张健威的肩膀，从木头长椅上站了起来，一边活动肩膀和脚腕，一边转过身来面相整个休息室。
“这一次，跟着老子，干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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